哈二的故事（童话20）

王存喜

20、算计
咪咪没有赖床的毛病，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当卧室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声后，哈二便凑到了门口，听得柜门咔哒一声响，他将虚掩的门推开一条缝，探进狗头去瞧。这时的咪咪一般都对着柜子里的一面镜子梳头，床上的多多打着呼噜，时大时小，偶尔还咯吱吱地磨牙。
他轻手轻脚地溜进来，悄悄蹲在咪咪身后，目不转睛地瞧着咪咪用一把檀木色的梳子梳头。咪咪的手白皙灵巧，三下两下，乱蓬蓬的头发变熨帖了，这时的她也仿佛换了个人。头昂得久了，略略有些酸，哈二会把眼神投向镜子。镜子的那个也盯着他，他龇牙，那货也龇牙，他咧嘴，那货也咧嘴，他做个鬼脸，那货也回个鬼脸给他。咪咪有时恶作剧，冷不丁用手里的梳子敲一下做镜子里那货的头，镜子里那货仿佛不觉得疼，还嘿嘿的傻笑。
一根筋跟咪咪也熟起来，外面等的久了，也来凑热闹。他远没有哈二那么坦然，总是小心翼翼的，遇到咪咪用梳子敲镜子里那货的头便一溜烟跑了。哈二特别纳闷，既然镜子里逃走的那个是一根筋，那剩下的那个二了吧唧的狗又是谁呢？应该是自己，既然是自己，那咪咪敲他的时候为啥不疼呢？
天气好，咪咪也会打开卧室的窗户通风，赶上煤球恰好过来，会伸进脑袋瞧一阵。咪咪瞥见了，会喊它一声，那货便轻灵地落在床边。咪咪往往会过去撸它的背，有时也会单伸出食指刮它的下巴颏。这时，她一改往日的骄傲清高，眯着眼睛发出连串轻微的呼噜声，满脸享受的贱样。
哈二嫉妒了，有时把狗头硬挤进来，有时会抬起爪子拨拉咪咪的手。煤球可不是善茬，藏着五把弯刀的小爪子立时提了起来。哈二识得厉害，也晓得那货说翻脸就翻脸，立刻掉转屁股给她。这时的咪咪往往会说一声：“好了、好了，你俩玩儿吧，我要洗漱去了。”
一次，咪咪忘记关柜门了，哈二盯着镜子里的那狗对蹲在床边的煤球说：“你说镜子里那家伙是谁呢？他这么总是跟我学呀？”煤球白了他一眼：“缺心眼，那是你的影子！”哈二疑惑着问：“影子，影子是啥？”煤球怔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稍稍，见一根筋走过来，煤球说：“你问问一根筋。”一根筋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影子就是影子呗。”听得他的回答，两货同时哼了一声，将两对“卫生球”投给了他。煤球起身要走时，哈二忽然问：“好久不见太郎了，他去哪儿了？”
煤球跃上窗台说：“他跟芬姐去南方度假了。”
哈二追过去问：“南方是哪儿？”
煤球的头在痛，这货什么时候添了这毛病，刨根问底儿的。想着一根筋的回答，煤球笑了，回身说了一句：“南方就是南方。”接着飞身上树，顺着矮墙消失了。

这日，洗漱完的咪咪用一根皮筋将她的爆炸头扎好，换上一身漂亮的运动装，带着他和一根筋出门。他们一路小跑着出了月亮门，跨过马路的斑马线，进了植物园，绕着着人工湖跑上一大圈，再从东门出来环绕着植物园的外围往回跑。跑到一个卖夹肉饼的小铺子，天恰好大亮。咪咪停下来哈二和巴顿将军套上狗绳将他们拴在店门前碗口粗的一棵树上进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手提袋，袋子里一般是四个夹肉饼外带两杯黑米粥。
马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咪咪拉着他和一根筋顺着马路旁的甬道慢慢往回走。进了家门，多多还在酣睡，咪咪喊一声：“哈二，去把多多叫起来吃早点。”
哈二顶打怵叫多多起床了，这个二货有赖床的毛病，温柔的叫，他哼呀两句又翻身睡去，粗暴地叫，存在相当大的风险，说不上会被那货扇上一巴掌。他不仅赖床还欺软怕硬，哈二三催四请地叫不起来，咪咪就现身了，她的方法直截了当，“唰”地扯掉多多身上的被，卷起来塞到地上的衣柜里就出来了。很快，多多会嘟嘟囔囔的出来去卫生间洗漱。
这一日，哈二起得早，跟着咪咪晨练回来又去叫多多起床，连舔带拨拉的，多多就是不起。蹲在床边的哈二大着胆子跳上了床，又喊了几声，那货还是不起。看着温暖的床，哈二忽然觉得困了，倒在多多身旁，一点点扯过多多身上的被迷糊着了。
睡梦中的哈二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前楼美美含情脉脉地瞧着他，哈二笑了。正笑着，太郎拖着狗绳跑过来了，这货又妒又恨，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哈二骤然醒来，却见一双小眼睛狠呆呆地盯着他，他用力摇了摇自己的狗头再看：地上站着咪咪和一根筋，旁边坐着的是多多。那货的大巴掌又挥了起来，哈二一个鱼跃，飞身落地，仓皇逃向门口，边逃边回头冲着多多喊：“你个二货，打断了我和美美的约会！”逃到客厅藏到窗帘后，多多半天都没出来。哈二奇怪时，却听到卧室里咪咪咯咯地笑声。此时，他忽然反应过来，有咪咪在，他为啥要怕多多呢。想到此处，这货又大摇大摆地走回到卧室门口。
咪咪正给多多看手机，见他过来，她喊：
“哈二，你也过来看看，你个缺德货，我让你叫他起床，你却跟他一起睡了，还抢了他的被。”哈二凑过来，咪咪滑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哈二搂着多多的被，只有一个狗头在外边，好像还在笑。旁边的多多裸着身子蜷在一起，倒像个大虾。
哈二讪讪地笑着偷撩一眼多多。

多多斜了他一眼说：“你今天的夹肉饼归老子了，这是对你的惩罚！”看到多多赖他的夹肉饼，哈二立时火了，嗷嗷地冲多多喊：“凭啥归你！”见他顶嘴，多多圆圆的小眼睛立了起来，骨节很大的巴掌又抬了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哈二更明白这个道理。再次落荒逃出来，却见两个夹肉饼好端端地躺在茶几上。哈二眼珠一转，叼起两个饼子“啪”地丢进自己的食盆，叼起食盆欢欢地跑进卧室，立起身子一脸做作地递给多多。
咪咪惊疑地笑着说：“哇，哈二，你真乖！”
哈二没敢正眼瞧多多，这个二货主子绝对晓得他的小伎俩。多多的小眼珠转了转，嘿嘿地笑着说：“哈二，你真是乖孩子，我本来是逗你玩呢，没想到你这么懂事，好了，谢谢你。”
多多接了食盆打开窗户顺手放到了窗台上“砰”地关上窗户说：“煤球的鼻子很灵！昨天我看见太郎也回来了。”
哈二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咪咪纳闷地说：“多多，咱们家哈二可真懂事，你干嘛把饼子放到窗户外？”多多气恨恨地说：“你跟它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还不太了解他的狗品，它哪是给我呀，它连我那份都算计进去了。”
咪咪食指触着下唇沉吟着瞥向哈二，将信将疑。哈二被她瞧的不淡定了，低了头垂下眼皮，不时偷偷斜一眼咪咪。两个眼神稍一接触，一个马上缩了回去。
咪咪咯咯地笑着说：“哈二，你是怎么想出这办法来的？唉，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的话音未落，哈二忽然看到煤球叼了一个饼子上了树。一声熟悉的狗叫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跑了过来。
哈二急了，已经顾不上多多的责罚，趴到窗台上对着外边的狂叫起来。矮墙上的煤球晃着尾巴瞧了他一眼，放下嘴里的饼子回身，跑过来的太郎一口叼走了饼子。重新回到窗台上的煤球冲着哈二笑了笑，又叼起剩余的一个饼子不疾不徐地跃上树去了。
眼巴巴地看着煤球去了，哈二软踏踏地倒在了地上，任谁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一根筋过来，老气横秋地说：“你呀，真是活该，总想算计多多，可你哪回成功过？还不长记性！”
作者简介：子彧，男，1995年出生于包头，集宁师院毕业，自由职业者。爱好文字，喜欢读书，童年时曾幻想养一条神气的大狗，毕业后蓦然发现养狗之前先得养活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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