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的故事（童话16）

王存喜

16、连坐
多多倒了杯酒，打开电视，刚刚抿了一口，就听到了急促的挠门声，起身打开门，顿时愣在当地。良久，叹了口气说：“二货，你真有一套啊，撒尿的功夫，都能给我带回个惊喜来。”
瞧着地上的巴顿将军，他简直无从下手，小家伙的背上、腿上多处没毛了，裸露出的肌肉呈青紫色，夹杂着点点红斑，脖子上勒着半截铁丝，那张仿佛被摁瘪了的脸上伤痕累累。它就那么软踏踏地躺着，若不是肚子还随着它的呼吸轻微起伏，任谁都看不出它还活着。
他找来钳子，绞断它脖子上的铁丝，扯了一小块羊肉放到它嘴边。它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微微睁睁眼，舔了舔，又闭上了眼睛。他拿过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想从网上求援。哈二永远没心没肺，他的伤感只停留了短短的一会儿。这时的他惦记起桌子上的羊肉了，一忽儿定定地瞧瞧多多和一根筋，一忽儿又围着茶几转几圈。
多多将扯下来的那块羊肉丢给他，它大嘴一张，连嚼都没嚼就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再次盯着他。
多多烦躁地说：“去把你的食盆拿来！你个二货，无事生非，既然你把它救回来了，你倒是管管呀。你说吧，现在怎办？它连东西都不吃了......”多多嘟嘟囔囔着给哈二拌好了食儿，哈二一头攮进去食盆狼吞虎咽着。他起身打开他的隔间，撅着屁股翻腾出一个大纸壳箱子，又找来一块旧毯子铺进去，随后将一根筋也放了进去。
哈二吃饱了，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儿，回头瞧见多多蹲在纸壳箱前鼓捣着什么，凑过去看，他正用剪子绞纸壳箱的侧面。哈二歪着狗头翻着狗眼正疑惑着，一个城门洞出现在纸壳箱的侧面。哈二觉着有趣，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个城门洞。多多起身，拎着剪子捡起绞下来的纸片又提了桌子上的食品袋去了厨房。
他前脚刚走，哈二急不可耐的将狗头挤进了月亮门。眼前骤然黑了，隐隐触到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明明知道是一根筋，他却害怕起来，慌忙往外退。谁知，纸壳箱子却卡主了他的脖子，他越发慌乱，用力往外拽着自己的狗头。狗头没拽出来，纸壳箱子却被他拖到了茶几边。于是，狼哭鬼嚎地喊多多。
听到哈二的惨叫声，多多三步跨作两步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卡住的哈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斜靠在墙角抱了臂膀看热闹。情急之下的哈二，用力一挣，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抬头，却看到了多多戏谑的笑容，他火冒三丈地喊：“你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你个缺心眼的，你就不能把这个洞开得大一点！你是要害死老子！”
多多没理他，回了卧室。
哈二蹲在纸壳箱前看了一阵，便有了主意，他立起耳朵，用两只前爪摁住城门洞的底部，一点一点地啃着城门洞的侧壁，没一会功夫，那个漂亮的城门洞就变成一个破破烂烂的大洞。多多躺在床上翻看手机，他查找着治疗巴顿将军的方法。查了半天，一条有用的也没有，又把照片发到了一个宠物群里。有几个网友直接说，这狗没希望了，救活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们建议多多别胡乱别花钱。
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猛然想起哈二半天都没动静。这家伙只要悄没声的，一般都是在祸害东西。他“噌”地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厅，哈二的狗头却从纸壳箱洞里钻了出来，贼头鼠脑地向他瞧着。他刚才剪出的城门洞被这货啃得面目全非。那货看见他，从里边钻出来，摇晃着它的大尾巴似乎在炫耀它的杰作。
多多无语了，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床上。

多多无语了，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床上。
自打养了这个二货，他有时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往家里叼些稀奇古怪的也不是头一回。秋天那会儿，这货在后院里摆弄着什么，他过去看时，却是一单元女孩养的那只仓鼠。女孩很是刁钻泼辣，对她的仓鼠爱如至宝。他忙从它嘴里抢回仓鼠，那小家伙早已经被他虐死了。多多怕生出是非，狠狠教训了它一顿，偷偷把死了的仓鼠丢到了垃圾箱旁。傍晚，他买烟回来，远远看到那女孩卡着腰在骂街：“哪个这么缺德？我们家仓鼠招你惹你了？怎么死了你都不放过它，你是神经了，我好端端的把它埋到树下，你非要刨出来，你也不怕烂了你的手......”
想到仓鼠和那女孩的国骂，多多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又瞧了瞧纸壳箱子里的巴顿将军，叹息着回到了床上睡去。
让多多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巴顿将军的生命力。他原本想等着它死了，将它埋了也就心安了。可那小家伙居然一点点缓过来，并活了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渐渐地，多多在它身上发现了很多哈二所不具备或者说欠缺的秉性。它的听话、善解人意、执行力、注意力要比哈二强得多。同样是观察揣摩主人的心思，哈二大多是在自己犯错的时候才做，它却无时无刻地都在做，做的不显山不漏水。它的反应虽然不如哈二，但它很执着，甚至是执拗。
多多犹疑了好几天了，他想把巴顿将军送回到周老师家，莫名地有点舍不得，更担心周老师那个酒鬼儿子会把它饿死。可不送吧，这狗毕竟是人家的，这邻里邻居也不是个事儿。摇摇摆摆间，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周老师的酒鬼儿子把周老师的房子卖了，人也不知所踪。
多多的心踏实了。
哈二感染力超强，很多狗狗跟哈二混到一起后很快就二了吧唧的了。芬姐曾玩笑说，你家的哈二太强大了，他不仅把我们家太郎带歪了，还把小区里的那几条狗也带歪了。多多起初不信，后来慢慢观察，发现芬姐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小区里的那几条大狗的动作表情偶尔还真有哈二那股子二劲儿。
可巴顿将军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它的眼神总是郁郁的，很少听到它叫。本来还担心它跟哈二掐架，后来发现自己的顾虑多余了，它仿佛知道自己是个外来户，凡事都让着哈二。多多起先是用一个食盆喂它们，巴顿将军总是要等到哈二吃饱后才动口。他觉得这样对巴顿将军不公，又买了一个，喂食时将两个食盆填满狗粮后，分别放到客厅的两个角落。令人意外的是，巴顿将军还是等到哈二不吃了才开始吃。

小家伙乖巧懂事，多多每次回来，它都叼着他的拖鞋送过来。等他换完鞋，它又把多多换过的鞋放到鞋架上。如果多多想把他们关起来，只要打开狗笼门，它会主动跳进去。碰上哈二抵赖不进，它还会闷着头去扯哈二的尾巴。
哈二破坏性超强，多多惩罚他的时候也多，遇到他下手狠了，巴顿将军会抱着多多的腿替哈二求饶。哈二对拖鞋情有独钟，多多稍有疏忽，他的拖鞋就遭殃了。多多自己都搞不清买过多少拖鞋了，时间久了，卖拖鞋的丑女孩渐渐含情脉脉了，还红了脸羞羞答答地说，喜欢她就直说，买那么多拖鞋多浪费呀。多多被女孩吓着了，带着哈二落荒而逃。
哈二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一路狂飙,进了小区，多多才慢下了脚步，哈二边走边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多多叫嚷着：“你神经了！”听到它不满的喊叫，多多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都是叫你这个缺心眼害的，我跟你说，下回再咬坏拖鞋，我就把你送给她，让你天天吃拖鞋！哪天她不高兴了，宰了你，扒了你的狗皮做成皮拖鞋卖！”哈二顿时蔫了。
那次后，哈二好久没敢祸害多多的拖鞋。
前两日，这货脑神经忽然短路，又把多多的拖鞋咬了个稀巴烂，多多回来拾起拖鞋，指着两个家伙说：“你们俩个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哈二心虚地抬起爪子拍了拍巴顿将军，垂着头斜着眼睛瞟着多多。跟了多多这么久，他太清楚这个看似挺二的主子其实很精明。他可不是苟老二，不太好糊弄。让哈二意外的是，对于他的栽赃，巴顿将军没有争辩，还跨前一步承认了。
多多嘿嘿冷笑着说：“有胆子做，没胆子担，还能让别人替你顶缸，本事挺大呀！”说着话，拎起拖鞋噼里啪啦地抽打着哈二的嘴巴骂：“我让你祸害！我让你撒谎！我让你不长记性......”巴顿将军又过来替哈二求情，多多恨恨道：“巴顿，你能替他担着，就不能替我看着，下回它再咬坏我的拖鞋，连你一块抽！”

作者简介：子彧，男，1995年出生于包头，集宁师院毕业，自由职业者。爱好文字，喜欢读书，童年时曾幻想养一条神气的大狗，毕业后蓦然发现养狗之前先得养活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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