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的故事（童话6）

王存喜

6、巴顿将军
小区有南北各有一个大门，东边每栋楼之间有矮墙相连，矮墙上开着一个个小的月亮门。出了月亮门向东是一条横贯南北的马路，马路一边有不少临街店铺，对面就是植物园了。斜对着植物园大门新开了一家叫哈姆西克的披萨店，门前有两棵枝繁叶茂的槐树。店的门脸很大，透过能照出影子的落地玻璃门窗，清晰地看到一个个精致的卡座，以及小桌上考究的盘子，盘子上有哈二喜欢吃的披萨或者是烤的金黄的鸡腿。赶上顾客出门，轻柔的音乐会顺着半敞开的门流淌出来。
多多曾给哈二买过几次披萨，每次进店，他会把哈二拴在左边的一棵槐树上。有时凑巧，会跟芬姐和太郎碰到一起，她会把太郎栓到另外一棵槐树上。因为是去植物园的必经之路，店里的几个服务生已经和哈二、太郎熟悉起来。偶尔也有顾客吃剩下的披萨，若是哈二恰好赶上，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就会送给他一点。
哈二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赖一阵，要么死皮赖脸地央求多多给他买，要么等那个大眼睛女孩。这日傍晚，哈二跟多多从植物园里回来，一屁股赖在店门口不走了。多多哄他：“哈二，听话，咱们回家，我身上没带钱。”哈二不理他，明显就在说谎，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多多拿出钱包买了一包烟。多多见软的不行，硬拖着着它前行。哈二像太郎一样两只前爪牢牢地撑着地，梗着脖子与多多较劲。没坚持几秒，狗绳勒得他都快窒息了。他虽然没有太郎倔强，但远比太郎心眼多，一面痛苦地呜呜咽咽着，一面故意把舌头耷拉出老长一截。多多的意志在松动，狗绳松了，他趁势躺在了地上。多多蹲下身子威胁：“你走不走，要是不走，我回家就把你挂起来！”哈二微闭着眼睛横躺在地上装死。威胁无效，无可奈何的多多只好拖着他往前走。没走出几步，多多忽然停下脚步惊异地说：“噫，那不是太郎和美美吗？”听到美美两个字，哈二眼睛一亮，“噌”地站起来，四下踅摸着。
多多又说：“它们进月亮门了，哈二，快点！”
哈二急不可耐地扯着多多奔向月亮门，进了月亮门，哪有什么太郎和美美的身影，回头瞧多多，那货却呲着两个大板牙在笑。哈二太熟悉他的这种笑了，自己每次吃瘪后，他都这么笑。像是被抽了筋一般，哈二再一次躺在了地上。多多这次的做法干净利落，二话没说，弯腰扯住他的两个前爪将他提起，背麻袋似的将他甩在背上向家里走去。
被甩起的瞬间，哈二的心忽悠了一下，但很快便适应，站的高度不一样，眼里的世界也就变了，很新鲜，也很有趣，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味道。煤球刚跃上她家的矮墙，一脚护栏里一脚护栏外，晃着尾巴似乎思考要去哪里。仰脸看到多多肩上生出的一个狗头，一脸懵逼地说：“哈二，你怎么了？你怎不自己走路啊？”哈二眼珠一转，嘚瑟地说：“自己走路多累呀！”矮墙上煤球定定地瞧着他们过去，满是羡慕的表情，哈二冲扭头她做了个鬼脸，得意地叫了两声。
叫声未落，旁边也发出了叫声，低头看时，却是太郎拖着狗绳冲出楼门。哈二扭动着身躯想从多多的背上下来，远远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叫，斗牛犬巴顿将军拖着一个趔趔趄趄的小女孩向这边冲过来。煤球怪叫一声落荒而逃，太郎撒丫子奔向楼门口，惶恐地向刚出楼门的芬姐身上窜着。芬姐抬头，小女孩拎着半截狗绳急切地喊着：“巴顿、巴顿，快回来，你快回来呀！”巴顿将军根本就不理那茬儿，直奔太郎而去。

芬姐一把捞起了太郎，抱在怀中，巴顿向上跃起，一口咬向太郎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尾巴。太郎满脸惊恐，发出一声悲鸣。哈二用力一窜，从多多的背上挣脱下来，吼叫着向巴顿冲过去。听到后边的吼叫，巴顿将军掉头，呆滞凶狠地呆瞪着哈二。哈二吃过巴顿将军的苦头，还受了伤，别看这家伙个头矮小，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下口狠，咬住还不松口，一个地地道道的生瓜，更是小区里的一霸。只要他一出现，所有遛狗的铲屎官都会把自己家的狗抱起来，那些游荡的短毛流浪狗狗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避之不及。后来，哈二发现，这家伙不是见了所有的狗都攻击，那种长着长毛的西施狗，或者串种，他从来都不攻击。为此，哈二纳闷了很久。
说起那次受伤跟多多的赖床有直接关系。多多是个夜猫子，逢倒周末，睡得越发晚，次日早上根本就起不来。哈二起的却早，他往往会蹲在多多的床边耐心地等他起床，等不及了，就会伸出舌头去舔多多的手臂。多多若是还没反应，他便立起身子探到床上去舔多多的脸。如果多多还不起床，哈二就会狼哭鬼嚎地数落他。数落再没作用，他就暴力叫他起床了，要么扯掉多多身上的被，要么跳上来在多多身上连蹦带跳。
多多起先还迷迷瞪瞪地带着他出去大小号，后来实在起不来，打开门后任由哈二自己出去。起先，哈二有些恐惧，大小号完毕后急三火四地跑回来。后来，他的胆子一点点大了，在附近浪一阵才回来；再后来，他的胆子更大了，居然从月亮门里溜出去，在哈姆西克店门前的那棵槐树下游荡一会儿。有一次回来碰到了巴顿将军，那时他还不了解这个蠢货，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弄得哈二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巴顿将军的铲屎官是一个退休老师，因为自己的狗过于呆凶，小区里的狗友对他意见很大，他一般都是在午后和晚上出来溜一溜巴顿将军。即便是这样，巴顿将军还是伤害过小区里的几条小狗，哈二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在几次追逃的过程中，哈二发现了巴顿将军的软肋，跑不快，也跑不久，跳的也不高。于是便想出了对付他的办法，最简单的一招是跳到小区的花坛上，任他在底下连蹦带跳地凶吼。后来，他利用自己跑得快的优势还时不时挑逗一下这个气性很大的蠢家伙。不过，这个动作很危险，若是做不到一触即发，必定受到伤害。
巴顿将军已经冲过来了，哈二掉头就跑。他的四条小短腿加上一个圆滚滚的身子，跟哈二灵巧的身姿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很快，巴顿将军便呼哧呼哧地喘起来。哈二边跑边喊：“太郎，下来，别怕他，他追我的时候，你从后边下口咬他尾巴，他追你时，我从后边咬他，记着，别跟他胶着，咬完就跑！”太郎很信服哈二，他身子一软，从芬姐的怀里滑下来，吼叫着奔向巴顿将军。
巴顿将军打了鸡血似的，又掉头向太郎冲过来，太郎转身便跑。哈二快速撵上来，挑逗性地咬了巴顿将军尾巴一下。巴顿将军一个急刹车掉头，哈二嗖地斜刺里窜出去，巴顿将军愤怒地回追，太郎蹑手蹑脚地跑回去重复着哈二的动作。如是几次下来，太郎渐渐游刃有余了。
巴顿将军终于跑不动了，趴在地上，舌头伸出老长一截。哈二贱贱地凑过去说：“来呀，你倒是再过来咬我呀！”巴顿将军恶狠狠地瞪着他，猛然暴起，哈二早就防着他这招了，他没闪没躲，却凌空而起，跃过了巴顿将军轻巧地落地，倒霉的巴顿将军一头杵在了墙上，撞得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小女孩哭喊着跑过去：“巴顿、巴顿，你怎么了？”巴顿将军醉汉般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扑通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哈二和太郎又凑过去，小女孩抡着手里的狗绳追向两个无耻之徒，那俩货见势不对，落荒而逃。

作者简介：子彧，男，1995年出生于包头，集宁师院毕业，自由职业者。爱好文字，喜欢读书，童年时曾幻想养一条神气的大狗，毕业后蓦然发现养狗之前先得养活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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