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久冰 |《躲进小楼成一统》(一)

蓝鸠

上图 世纪佳苑小区正门



上图 小区正在盛开的连翘花

我的“小楼”，其实就是自己现在所居的陋室，说小楼，是为了套用鲁迅先生的“躲进”一词。至于成不成“一统”，因不知“一统”为何义，故不敢贸然结论成一统，倘若“一统”指孤家寡人，那我就可算作“成一统”了。

“世纪佳苑”小区，即我说的小楼所在小区，始建应在2001年的开春时节，北方地区，开春才能开工。记得2000年1月份，自己所在单位___包头稀土高新区管委会，时任主要领导升迁要职后不再兼任高新区职务，新的一把手苏先生新官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苏先生也不例外，当然，三把火只是比喻，苏先生上任当年开始的重点工作，记得有招商引资、区内基础设施完善、新建区域扩展(托管相邻几个城中村)等等，为单位全体员工建设家属区是否也为三把火中的一把，我已记不太清。不过我记得，苏先生到任后，面对高新区管委会机关全体员工涉及到的个人待遇问题，宣布了在高新区事业发展的同时，要让每个员工，在三年内实现“三个一”:人均一套房(集资建设)、人均一部车(车改)、人均一百万元(国企股份制改造)。人均一套房就是2001年开春开工的世纪佳苑小区，这是我已“躲进”二十年“小楼”的由来。

“世纪佳苑”位于包头市城区当时偏南的位置，现在应属市区中心范围。小区东邻沼潭东路、南邻富林路、西近阿尔丁大街、北邻区间路。世纪佳苑邻近的标志性建筑，就是与该小区先后开工的、当时包头市的第一高楼___稀土大厦。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包头与中国的每座城市一样，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特别是城区的房地产开发，可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才二十年的世纪佳苑现在已算旧小区了，家人有时建议，是否辞旧迎新，卖了“小楼”买套新房，我还是坚持住这里，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了，这里的人，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所经历的风风雨雨，这里所闻听的中外讯息……

世纪佳苑小区占地并不大，也就是三、四十亩左右，院内共三排建筑，七栋楼，楼高才五层，我躲进的“小楼”，是4号楼的一户。

小区共设三个门，南门是正门，虽不豪华气派，但也端庄大方，人字形的拱顶，宽阔的雨廊，脚下的大理石石材，朴实中透着些贵气，这个贵不是富贵，偏近高贵。正门设有台阶，只通行人，不通机动车。

西南门为机动车入口，边上也设人行通道。

东北门为机动车出口，旁边也设人行通道。

在那时，有车的人家还不多，但小区就超前地确定了，院内机动车只可单向通行，西南门进，东北门出，不可逆行。现在几乎家家都有车了，但世纪佳苑小区内停车、行车仍然秩序井然。小区建筑中间，大部分是绿化，小部分是硬化。绿地分四块，既独立成景，又相映成趣。小区的正中央，设一处水景，有流水、瀑布、喷泉，每个夏季，哗啦啦的水流声能使炎热的暑气顿时降温好几度，每有清风掠过，风中便携带丝丝水雾，轻轻地拂在你的面颊上、手背上，让人不由地深呼吸，住在这里，真好。

小区的绿化地里，有高高的垂柳、槐树，特别是那几株细高的紫花槐，每到花期，那摇曳的紫花如调皮的访客，就在你的窗户边舞之蹈之，有时，还将紫色的花瓣直接落在你的窗台上，似乎对主人说，来，我们一起聊聊，我可为你解忧。

比柳树、槐树稍矮一些的是桃树、梨树、苹果树，还有几株云杉、桧柏、榆树。桃花是院里最早盛开的花朵，依次是梨花、苹果花。

比果树再矮一些的木本植物，是遍布小区的一丛丛灌木，有丁香、连翘、榆叶梅、紫穗槐等。连翘如桃树，也是先开花后长叶，连翘一定是桃树的同盟军，在桃花盛开的两三日后，连翘也开花了，一串串金黄色的小花挂满枝头，连翘的花期比桃花长得多，大概在说，咱们植物可不能像人那样总爱互相拆台，咱要互相补台。在连翘盛开三、五天后，榆叶梅也开花了，有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榆叶梅开花，可谓鲜花怒放。桃花、连翘花的花瓣都是单层，桃花五瓣，连翘四瓣，而榆叶梅花则每一朵都是多瓣多层，每一枝条上又是数朵集聚，如此，榆叶梅花开后，那簇拥鲜艳的色彩才叫浓得化不开。榆叶梅花开约十天左右，丁香也开花了，丁香花或白或紫，也是一簇簇地盛开，丁香花盛开时，就如满街、满园都打开了香水瓶，一种直沁心脾的馨香溢满你的口鼻。这几天，小区院里的丁香花正在盛开时。紫穗槐正在蓄积力量，似乎在说，好花不怕晚，夏季、秋季的江山也需要鲜花装点。每每望着小区院里这些次第盛开的鲜花，我就会不由地想起毛阿敏曾经唱过的那首歌，花儿开得早，是它爱俏;花儿开得晚，是它清高;花儿早晚总要开，谁也管不着……

院里还有许多或人工种植或野生的草本植物，最突出的有两样，一样是开黄花的萱草，一样是开蓝花的马兰。

萱草为多年生草本植物，适宜地域广阔，耐干旱，体柔性刚，在中国古代就有养植记载。中国民间又称萱草为金针，许多古籍记载，萱草又名忘忧草。萱草花开多为金黄色，花色鲜艳且花期长久。在许多赏花人心中，萱草是坚韧、刚强、美好、向上的象征。每次往返小区，我都会在楼端的萱草坪前驻足留连，也想学学萱草的刚强。

小区正门一进来，两侧各有一池马兰。马兰夏季开花，湛蓝色，与蓝天白云相映，可一直靓丽至深秋。马兰的物性特征许多方面像萱草，坚韧顽强，甚至更耐干旱。要不，腾格尔能把一首《马兰花》演绎得那样动人心魄、催人泪下，马兰花马兰花， 开放在六月的草原
马兰花马兰花， 一身傲骨映着那蓝天。……青幽幽的草原上， 蓝幽幽的马兰花
青幽幽的草原上啊， 蓝幽幽的马兰花……

院里人工种植的绿草，最普遍的就是那种各处广种的草坪，世纪佳苑成为老小区，大概就是从这些草坪的稀稀拉拉开始，如人上了年纪就开始谢顶。在我看来，这稀疏的草坪倒更有沧桑感，它见证了这个小院多少人生起落、多少悲欢离合。

院里野生的小草也有多种，有不开花的辣麻麻(又名独行草)，有紫花地丁，有开蓝花的苦菜，有开黄花的蒲公英……

正是这些茂盛的树木花草，吸引了许多小鸟、昆虫来我们小区集会。高歌的喜鹊、吱喳的麻雀是四季常客，野鸽子、戴胜也不时光顾，燕子是准时到达的远方客人，蒜瓣瓣、珍珠砂、伯劳等候鸟也届时来临。

白蝴蝶是最早光临小院的昆虫，它悠闲地从东家飞至西家。

小区的水景加水后，随之也投入了色彩斑斓的几十条锦鲤，不出小院就可花港观鱼。不知躲藏在哪里的青蛙也不请自到，懒散地游荡在水池的各处，过些日子就见有小蝌蚪在慌乱地找妈妈。

仲夏之后，蜻蜓才会光临。你可亲眼目睹蜻蜓点水，其实，那是蜻蜓正在产卵于水中。

偶有几只流浪猫也来小院闲逛，如战乱国的难民来避难，看得出，它们的眼神是怯怯的。

小区水景西侧，便是我所在的4号楼，自家正好在把东头3层，推开东窗户，即可看瀑布、听蛙鸣，或观流浪猫伏击麻雀。

对比生机勃勃的院里，我的家里就寂静多了。客厅里无序地摆放着十数盆闲花野草。三只猫或卧或行在客厅的各处，仿佛猫是主人，我与家人倒成为了外来客。

卧室是一户人家最重要的空间。两件门关不严的衣柜，盛放洗的发白的几件床上用品。一爿旧床已开始摇晃，若我能返老还童，说不定这床还能成为我的革命摇篮，可惜我已老了，好好的革命摇篮就成为了我飘摇不定的最后江山。

书房倒成为了我中老年后安身立命的主要之处。搁板变形的书架上胡乱地堆放着三、五千册破书。书房里还堆放着一些曾记录着我所谓革命生涯的工作笔记。还有十几本年月日断断续续的日记，这是我自设的“监控仪”，不为励志，只图自省少犯错。还有一沓几十年与家人、亲朋、同学往来的信件，那一天随手一翻，差一点落下老泪来。书房抽屉里还堆放着上百张或黑白或彩色的照片，都是先前照的，照片均已褪色，有时翻翻，恍然如梦，难道我还年轻过？

仓储间的简易衣柜里，挂着我自己的衣服。许多衣服已与穿戴无关，仅与记忆有关。但也有几件衬衣穿越了时光的隧道，大约在二、三十年前就穿过，可就是穿不破，于是，现在偶尔还轮替着穿。我穿旧衣服与革命家缝补衣服完全是两回事，人家是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而我是抠门的小农意识。

“小楼“虽简陋，但是，我喜欢。

(未完待续)


2022.4.13

1317124526

作者校正:文中说到榆叶梅开花，将“每朵多瓣多层”，校正为“每朵五瓣单层，但每片叶芽根部可团绕四、五朵”。

lyl528800

我的“小楼”，其实就是自己现在所居的陋室，

1303048588

赞

平安吉祥

小区正在盛开的连翘花

李树红

赞

沧海桑田

赞

红叶枫

赞赞赞赞赞

老戈

好

难得

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