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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脑包大照壁: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锋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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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3 10:02: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内蒙古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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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是内蒙古草原最美丽的时节。



上苍,仿佛一位画师,饱醮一抹青翠,大笔挥洒,从阴山南麓一直涂到黄河北岸。色彩略嫌单调?那就再点缀些洁白如雪的羊群、清澈闪亮的河流、五颜六色的野花,浑然一幅明媚的原野风情。



看上去,已经很美了。上苍却意犹未尽,笔触轻顿,在视野开阔的高地之上,又添加了一座敖包。



敖包,是蒙语的音译,也称作"脑包"、"鄂博",意思为"堆子",是由石头、沙土或树枝层层叠垒而成的。



蒙古人的先祖,曾虔诚信奉着一种古老的宗教——萨满教。它源于蒙昧的原始社会后期,与当时低下的生产力与丰富的想象力相适应,充满着神秘而质朴的气息。



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自然界中的山川风雷草木禽兽,都有自己的"神明",都有非凡的"法力",它们性情高傲,是不容人类肆意冒犯的;萨满教还认为"灵魂不灭",祖辈的躯体虽已消亡,但灵魂却游荡在凡间,与子孙们世代相伴,冥冥中操控着家族乃至整个部落的兴衰命运;萨满教更把"长生天"(蒙语称为"孟和腾格里")供奉为最高神明,认为它具有主宰世间万物的神秘力量,是众神之上的神,给予着无限的崇拜与敬仰。



然而,作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蒙人无法象汉人那样,为祭祀神灵而起建祠堂庙宇、供奉神灵塑像的。他们只能在游徙所至的牧场,选择一块地势较高、视野开阔的风水宝地,垒起一个大堆。以这个简单的建筑,安置"长生天"、安置"万物神明"、安置"祖先的灵魂",也在祭祀与祈祷之间,为自己的心灵觅到一处寄托之所。



苍茫无垠的草原上,高高垒起的敖包,也有着不同的种类与不同的用途。有专供祭祀神灵的"神敖包",有为行人指示道路的"路敖包",还有作为两个区域界限标志的"界敖包"。



清朝前期,老包头还是一片荒草萋萋的牧场,博托河(东河槽)从中蜿蜒穿过,东岸属于土默特右翼旗,西岸属于乌拉特西公旗。为了标明界限及宣示土地所有权,土默特右翼旗先在东岸筑起了一座敖包,乌拉特西公旗也随即在西岸筑起了一座敖包。两座敖包隔河相对,东岸的叫做东脑包,西岸的叫做西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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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默特右翼旗的东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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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头二十中学(今包二中)东墙外侧——东脑包曾经矗立之地



今天,老包头(东河区)有两条主要街道就是由此而命名的——西脑包大街、东脑包大街。



对于乌拉特西公旗来说,西脑包只是一座处于偏远牧场的"界敖包",地位是远远逊于"神敖包"的。



八月的草原,水草丰美、牛羊肥壮,正是乌拉特西公旗"祭敖包"的时节。



"祭敖包"是蒙古人生活之中非常隆重的一件大事,方圆百里的牧人们从各自的驻牧地纷纷赶来,参加这场难得的全旗大聚会。男人们为自己的骏马配上最漂亮的鞍韂,女人们也把用各色珠宝镶嵌的银饰全部佩戴起来,牧人们用勒勒车载着老人和孩子,提前数天就开始出发了。



每个旗都有自己特殊的祭祀方式,乌拉特西公旗奉献给神灵的,是一头纯色的公牛。喇嘛诵经完毕,公牛立刻宰杀,几名强健的牧人动作迅速地剥下整张牛皮,然后割成皮绳,将硕大的敖包缠绕一圈。他们用这样的仪式,祈求神灵对部落、牧场及牲畜的护佑,也展现着成吉思汗子孙们的粗犷与剽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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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特前旗的敖包(黄翔摄于2008年2月)



这样隆重的日子,当然少不了举办一场令人热血澎湃的"那达慕"。赛马、摔跤、射箭……男人们英姿勃发,纷纷要争夺那第一名的彩头。"那达慕"上的获胜者,像英雄一般受到众人的喝彩与尊敬,那一刻的荣耀,就连向来尊贵的王爷都羡慕不已。



这一年,乌拉特西公旗的王爷突然声明,将要亲自参加赛马,他朗声宣布:赛马的头奖是一头牛加五只羊,另外,凡是超过王爷的骑手都可以获得一条纯丝的白色哈达和一只羊。这项奖励,让骑手们激动不已,特别是几个初生牛犊般的青头小伙子跃跃欲试,拿头奖是困难的,但是只要能够夺得那条哈达,就足以在心仪的姑娘眼中看到赞许。



对于赛马,王爷是有自信的,那匹四蹄踏雪的乌骓马是这片草场之上性子最烈、奔跑最快的骏马,他潜心驯养了三年,从不肯轻易示人,今天,憋足了劲儿要拿冠军的。



在乌拉特西公旗,有两个男人备受尊崇:一个是王爷,除了身份高贵之外,还在骑术、吟唱与饮酒方面有着异常的禀赋,就连绥远城将军(内蒙草原的最高首领)都对他青眼有加;另一个是巴特尔,如雄狮般强健、如雄鹰般矫捷,近些年,几乎囊括了"那达慕"各类比赛的头奖。



王爷与巴特尔从小一起长大,十二岁那年结拜为"安答"(兄弟),他们一起偷喝烈酒、一起在牧场上套马、一起去山里打猎……只是,从来没有进行过一场真正的比试。这两个三十多岁的强壮男人,是草原上的双雄,一直并列着,没有高与低。



赛马场地近侧,人们摩肩接踵,都想争先目睹这两个有名的骑手,谁会第一个冲到终点。



一声号令,众马奔腾。冲在最前面的是青格勒,王爷紧随其后,巴特尔跟在第三位。急促的马蹄声,把众人的喝彩迅速抛在身后,如疾风骤雨般,滚滚向前。跑过半程,青格勒渐渐不支,落到了第三,王爷与巴特尔挥鞭催马,并驾齐驱。难分胜负的局面一直持续到距离终点一里多的地方,巴特尔的青骢马忽然不适的短嘶一声,蹄步放缓,王爷的乌骓马仍旧迅猛,径直冲过终点。



巴特尔的妻子远远地看到了赛马的结果,终于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



黄昏时分,热闹的"那达慕"结束了,欢聚了数天的牧人们依然不愿离散。一簇簇篝火燃起,马提琴的悠长与煮肉的香气四处弥漫,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来回奔跑,惹得牧羊犬不时吠上两声。



在王爷的蒙古包内,七八个男人围坐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巴特尔,我的好兄弟,这件事情只有你能担当,得为我分忧啊。来,我们再喝一碗。"王爷端着酒,神情间有几分烦愁。



就在刚才,那森巴雅尔讲述了博托河西岸牧场的情况:越来越多的汉人涌了进来,青青草原已经开垦为农田,他们甚至垒起了房屋,建起了庙宇,完全是一副打算永久居住的架势。每年春天,大风刮起的日子,裸露在农田的泥土四处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远方牧场的牛羊也不敢睁开眼睛。那片牧场的总管白音贪图汉人的垦荒租金,放任他们侵占牧场,自己的生活日富一日,手下的牧民却贫困难捱。



这一番话,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枯燥、匮乏与封闭,是游牧生活的基调。这样的环境,使得蒙古人的思想单纯得如同白云、欲望淡泊得如同清水,安于由神灵主宰的命运,也安于王爷的统领与命令。然而,近几十年来,汉人的影响渐渐侵入了草原。农耕文明所拥有的精巧适用的器物、色香俱佳的烹饪、高大气派的宅院,甚至绿油油的田园蔬菜,都让塞外的牧民感到新鲜而好奇,也让他们开始无法安于现状。仿佛饮惯了浓酽苦涩的砖茶,乍一品尝清新馥郁的花茶,常会由迷惑而至倾慕。



乌拉特西公旗王爷对汉人历来有着深深的成见:汉人是最不可信任的,他们用甜言蜜语和毕恭毕敬,引诱着蒙古人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就像是掺了慢性毒药的美酒,能把蒙古勇士的勇猛坚韧,换成女人般的柔弱娇怯。想当年,入主中原的元朝帝国,就是这样慢慢虚弱下去的。等到时机成熟,汉人们就作起乱来,把蒙古人再次赶回草原,还一把大火烧毁了雄伟的元上都!



听完那森巴雅尔的报告,王爷愤然起身,激昂说道:"当今朝廷看得起我们蒙古人,把牧场赏还我们,还愿与我们结为盟友,共同提防那人数众多的汉人。就是因为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能征善战,可以为满洲人助战疆场。如果我们再被汉人诱惑,贪图安逸享乐,失去了蒙古人的勇敢,不但满洲人要抛弃我们,汉人也将奴役我们。"



王爷缓缓走到巴特尔的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巴特尔,我的好兄弟,我们不能再任由那些汉人放肆下去了,要让他们懂得遵守规矩。现在,我任命你为东部大总管,迁到昆都仑河一带驻牧,替回白音,一定要盯紧那些汉人,把他们隔离在昆都仑河以东。"



王爷并没有让巴特尔将汉人驱逐出境,因为,他还需要汉人们奉献的租金、粮食及新奇的物品。然而,他并不完全明白,封闭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难以将它关死了。



初秋,巴特尔将蒙古包迁到了昆都仑河西岸,并把目光关注着西脑包一带。



凭心而论,巴特尔并不苛刻,他同情那些逃荒而来的汉人,收取的租金完全比照土默特右翼旗的标准,特别贫困的人还可以少交或免交;巴特尔也不贪财,对于收来的租金,他没有像白音那样暗中截留,而是全部交到王爷府上,他知道,这几年,王爷的手头也很拮据的。在他的身上,承继着蒙古人的真性情——正直、淳朴、豪爽、律己。



然而,汉人们对他却很有些不满。巴特尔把出租地划定在西脑包一带,不许汉人再向西拓垦,并且禁止在博托河西岸建筑房屋,力图阻止汉人村落的形成。



相比之下,土默特右翼旗的蒙古人要大方得多,牧场可以随意租垦,房屋也可以随意起建,在博托河东岸,已经出现了一个叫作"留宝窑子"的村庄,阡陌纵横、鸡犬相闻,俨然一副内地的田园风情。



两年的时光,对巴特尔来说却很漫长。他与这些汉人坦诚相待,并得到了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拓垦界限绝不越过城塔汗沟(二道沙河,位于西脑包西侧1.5公里)。可是,总会有人阳奉阴违,一片片新垦的土地不断出现在城塔汗沟以西,汉人们还为它们起了新的地名——万水泉、麻池、燕家梁……最西的那块耕地,已经抵近了昆都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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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脑包、西脑包及昆都仑河的位置示意图



数次劝说、警告,终归无效,垦荒的汉人依旧我行我素。巴特尔被激怒了,率领马群一阵狂奔,踏平了城塔汗沟以西的耕地,并把汉人强行驱离这片土地。



汉人们哭天喊地,却又束手无策:想要告状,朝廷本有明令高悬,是禁止汉人前往蒙地垦荒的;想要抗争,巴特尔及手下的蒙古牧民个个勇猛强悍,让他们缩了手脚。



不过,汉人毕竟充满了智慧,靠拳头硬拼不行,就用计谋取胜。当然,在蒙地拓垦本来就是违法的事情,汉人是不宜直接出头露面的,那就请忠实盟友——土默特右翼旗的蒙古人登台上场吧。



(未完待续)



黄翔(阴山小虫)写于:2020年12月

发表于 2021-12-23 11:03:50 爱上包头APP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草原钢城,就是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织。
发表于 2021-12-23 11:06:03 爱上包头APP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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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3 12:33:36 爱上包头APP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内蒙古包头
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锋见证
发表于 2021-12-23 14:53:26 爱上包头APP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内蒙古包头
八月,是内蒙古草原最美丽的时节
发表于 2021-12-23 16:05:35 爱上包头APP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
八月,是内蒙古草原最美丽的时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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