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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久冰|《养猫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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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3 17: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内蒙古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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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我轻易不出门,尤其近半年来,若必须出门,也得匆匆赶回家,倒不是我有多么恋家,而是家里养着三只猫。养过猫的人都知道,添食加水可以隔日,但给猫除便则是每日的功课,这就是崔永元所说的铲屎官。

在各种官衘职级里,大概只有铲屎官这个领导岗位不用竞争就可上岗,一旦当选,几乎就是终身制,当然,此身是猫身。我家现在的这三只猫,若从第一只进家算起,已经十年有余,所以,我已经连续担任铲屎官超过两届任期了,从今年开始,就该是第三届连任了,以我家第三只进家的这只年轻猫其活蹦乱跳的状态来看,估计我还得在铲屎官这个领导岗位上继续连任几届,这样一想,我在领导岗位的任期上就可以和俄罗斯的普京媲美了,感谢猫们的信任。想到此,我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养猫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几次向家人提议,让她们也参予竞选家庭铲屎官,这样以显咱家政治生态环境公开、公正、公平,但她们从未享受过当官的特权,就对当官提不起兴趣来,所以,不愿报名竞选铲屎官,不过,家人倒是表态说,天天铲屎都没问题,但你千万别让我们和那个与"官"有关联的铲屎官有丁点瓜葛,默默地给猫铲屎,我们乐意,你若给我们挂个连自己都不信的铲屎"官",那样,未铲屎就开始恶心。如此,我毫无悬念地连任多届铲屎官,越往后就越产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孤独求败感,觉得当官(铲屎官)有时也很无聊。况且,这个冬春在家的就我自个孤家寡人,一个人说了算,那我就更不敢有丝毫懈怠了,若家里有台摄像机,镜头里的我一定是废寝忘食、全心全意为猫们服务。这个冬春,冠状病毒疫情肆虐,家属正好是疫情前去远地探亲,结果被疫情阻隔,至今不能返家,如此,猫的主人就成了我孤身一人,哺育这三只猫健康成长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一人身上,所以,我不敢离家久矣。

其实,从主观上讲,我不仅对养猫不积极,对养其它宠物也不积极。原因是,宠物都是活物,有鲜活的生命,几乎没有一只宠物会与主人同一天离开这世界,如此,就带来了牵肠挂肚的情感纠缠问题。儿时懵懂,养了就养了。成年后却不是那样,身边的哪一个生命不连着你的心,哪一个你熟悉的生命离去,不在你的心头上挖个窟窿?久而久之,谁承受得了!话是那么说,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养孩子,那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履行人类社会繁衍的一项义务。但养猫、养狗则不同,养与不养,因人而异,你不选择养宠物,并不违背人类社会的道德或法律。但养了宠物,你不宠它,甚至虐待、遗弃它,则有悖人类文明、有违动物保护法。家里现在的三只猫,于我而言,就是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履责。家里人喜欢养猫或狗,你爱家里人,爱屋及乌,也就爱家里人养的猫或狗了。

女儿是动物保护主义者,她家里养猫也养狗,主人、猫咪、小狗和谐相处,足以证明达尔文的进他论是用实践可以验证的,人、猫、狗都属于动物界的脊索门___哺乳纲动物,原来亿万年前,是从一类物种进化演变而来。女儿家养宠物,主要是她和女婿共同照顾。我家与她家远隔成千上万里,我只是在探亲时,偶尔帮着遛遛狗或照看一下猫咪,即便如此,那狗和猫也把你当主人信任,尤其狗,每次分手时,它看你的眼神是那样不舍,这样,在你的情感波澜中,除了亲人的一波,又加上了小狗的一波,还有小猫的一波……

我家养猫,是爱人先斩后奏,又强调女儿支持,这样,大约在二0一0年左右,家庭里就增加了两名幼小的新成员。一名黑白色间杂,以黑色为主,取名小黑,一名黄白黑三色间杂,白色略多,取名小花。

小黑属高冷型,轻易不让主人触碰,未经它同意,你若触碰它,它就冲你嘶吼,甚至举起一只前爪挠你。但在它想靠近你时,就像换了只猫似的,以温柔的喵喵声作为前奏曲,以示向主人提前打招呼,我要靠近你了,接着,就用小脑袋的两侧分别蹭你的裤脚,并且在你的两脚间来回绕∞字,犹如一个芭蕾舞者在舞蹈,这芭蕾有时没完没了,让主人既疼爱又无奈,若无当急事,谁忍心打断一个向你示好者的舞蹈呢。你若坐着时,小黑有时也跳到主人怀里,在你的两臂间分别蹭几下后,便不把自个儿当外人般地卧在了你的怀里,有时与主人对视,有时眯上眼睛做自己的美梦。

小花则是天生的热情派,你若从外边进家时,才在走廊时,小花就以婉转的喵喵声与主人呼应,你进屋后,小花绝对已徘徊在门缝前,第一时间到你足边,蹭完主人的裤角才离去,而小黑则在远一点的地方旁观,或者轻描淡写地喵一声,算是与主人打过招呼了。

小花对主人向它打的招呼总是及时响应,所以,你随时可以知道小花在哪里,它在主人眼里没有隐私和秘密。我总觉得,这只小花有点像我,成年了也不成熟,单纯得要命,它信任主人就象我信任组织一样,呜呼……小黑则不同,经常故意与主人捉迷藏,或躲在沙发下,或藏在电视机后(我家还是台式电视机)。若用数学语言来描述这两只猫与主人的关系,则为,小花粘主人是连续函数,而小黑粘主人则是间断函数。

从睡觉方式上,也能看出两只猫不同的性格来,小花喜欢与主人同眠,而小黑则喜欢独处,我老伴说,这几年睡眠改善,全靠小花陪伴。

白日里小花与小黑多数时是依偎在一起的,表现出她俩确实是吻颈之交,小花给小黑洗脸,小黑则给小花梳头,温罄的画面常常让主人的心头暖暖的……

第三只猫的到来,则纯属偶然,就如过去许多家庭最后一个孩子的到来纯属意外怀孕所致一样。大约在2018年春节后没几天,晚饭后,我与老伴照常在小区附近散步。走着走着,老伴觉得裤角有障碍物,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极其瘦弱的小猫咪,当时应在冬末,小猫在瑟瑟的西北风中颤抖,借着昏暗的路灯,我们能隐约辨出,这是一只狸猫。我老伴说,再无人照料,这只小猫肯定冻死,再说,户外的流浪猫见了人都躲,这只猫为什么主动靠近我们,这是天意。或许是有人故意抛弃,或许是小猫自己走失,不管哪种情况,小猫是无辜的。起初,我是坚决反对再养第三只猫的,听了老伴的话,也就顺其自然了。我们马上中止了走步,老伴抱起小猫来,急急地赶回了家。第一件事,老伴先给脏兮兮的小猫洗了个温水澡,好让它感觉到人间的温暖。

养猫的人都清楚,陌生的猫在初遇时,必然互相排斥,于是只能将小猫咪置于单独空间,独立喂食、饮水、排便,幸亏我们家以前就有两套猫具,这样,新来的小猫一处,小黑与小花一处。小家伙饿极了,怯怯地走到猫粮盒前,警觉地闻了闻,然后就吃了起来,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但小黑、小花毕竟是这个家庭的先入者,先入为主嘛,就隔着门缝不停地嗅着这陌生的气味,然后焦躁地来回游走,并发出排斥的嘶吼声,这一夜就在猫叫声中度过。第二日,赶紧带着小猫去宠物医院打疫苗,以确保人、猫的安全。为了让小猫尽快融入小花、小黑团队,我们先是将小猫放在猫笼里,这样,小花、小黑既可近距离接触它,又不会伤害它,直到小花、小黑熟悉了这只新来者的气味。大约两周左右,在主人的监督下,小猫与小花、小黑终于直接面对了,虽相互还不算亲近,但已无暴力冲突的倾向了。

新来的小猫出奇的饭量大,到家不足一月,就旧貌换新颜了,个头比刚进家时大了近乎两倍,毛色也油光发亮了,特别是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炯炯有神,尤其是尾巴下的两颗小圆球,日渐增大,小猫咪骄傲地竖起尾巴不停地摇摆,意在宣扬,我是男孩。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称它为男孩,应该有个官名。老伴拍了照片,发给女儿、女婿,以给小猫征名。最后,女婿提议说,从照片看,它像只猫熊,于是,全家同意,给小猫取名叫猫熊,从此,我们家的猫成员就成了三名:小花、小黑、猫熊。

猫熊进家时体重不足一斤,进家后,身体就如气球般在迅速膨胀,几乎以每月一斤的速度在增长,半年左右时,其体重已达六、七斤,体形外廓已超过了两位姐姐,而且,男孩的第二性征已明显展现出来。起先是我闻到,家中有了先前不曾有过的猫臊味,后来,老伴觉得也是,但寻不着根源。我经过几日的秘密侦察,终于发现,是猫熊在随处撒尿。咨询专家,终于知道了,这是猫科雄性动物的天性,它到处播洒雨露,一是宣告领地范围,二是吸引异性。如此,不得不忍痛割爱,去宠物医院,将猫熊尾巴下的两颗乒乓球取掉了,这样,猫熊才将它到处播洒阳光雨露的坏毛病改掉了。猫熊的绝育手术很成功,一点也未影响它的健康成长,约一岁左右时,体重已达六公斤多,比两个姐姐加在一起还重。

猫熊的成长史就如任何一个淘气男孩的成长史一样,有让家长操不完的心。还在它不到一岁时,偷偷窜进厨房,然后,将打开着的玻璃窗户外的纱窗下角悄悄扒开,悄无声息地卧在了厨房外面的窗台上,待我们发现,想要召唤它回来时,它一着急,就从三楼的窗台上掉到了楼下。我们赶紧下楼寻觅,发现它已静卧在了一楼的阳台下,一动不动,再细看,好像鼻孔处还有血迹,唤它,不应,抓它时,也不躲不闪,显得十分迟钝,眼神也失去了平时的光泽。这可急坏了我们,撂下手头的一切,赶紧去往宠物医院,拍片、输液,折腾下来已近中午,大夫说问题不大,内脏无明显损伤,左前腿软组织挫伤。看着一瘸一拐的猫熊,老伴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连续输了三天液,猫熊在我老伴怀里休息了三天,这才看见它眼睛里泛出带有生机的光芒来,主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又掉回了肚里。

此次掉楼事件后,我们决定,将家里的纱窗全部更换成加固型的钢丝窗,这样,无论猫熊游走到哪个家,我们都可睡个安稳觉了。

养猫久了,你当然知道,它带给你欢乐,也带来了烦恼,如到处抓挠,凡是有软组织纤维的地方,几乎都留下抓痕,猫熊尤甚,小花、小黑给家里只带来轻微损坏,但猫熊进家后,则带来毁灭性的破坏,客厅窗户前的纱帘拦腰斩断,一圈沙发的后背全部开了花…我有时生气,想要教训它,它不慌不忙,慢跑几步,然后回头,一边望你,一边不紧不慢地躺下,且肚皮朝天,四爪随意地伸开,眼睛望着你,大意是,你是否要跟我做游戏?我无奈地叹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吧…人虽是动物,但进化到对四季感觉已不明显,但猫还是初心不变,如亿年前一样,冬季时皮毛增厚且固若金汤,天气暖和了,便开始掉毛换夏装,猫是天生的自由主义者,要掉毛时,绝对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不分时间、空间,不论主人身份,想掉就掉,况且我这软柿子性格,猫也能揣到头皮软硬,它们随时可以靠近我、远离我,于是我的衣服上就总要粘上猫的毛,熟悉的朋友或同事就开玩笑说,老吴好像来自动物世界,我倒不以为耻,反正以几十年的生命阅历,也没觉得人的世界能比猫的世界好到哪里去,有时与猫在一起,反倒比与人在一起愉悦。再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猫者毛。或许,这几根猫的毛,还能为我的人性尚存做见证呢。

这半年,因冠状病毒疫情,人们都在居家隔离,猫们当然也要居家隔离。这样,我与三只猫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近距离相处,对每只猫的个性、特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特别是对猫熊,我倒有点刮目相看了。我家三楼的卫生间有个向外的窗户,但窗台有一人多高,因立面镶砖,太滑了,猫就爬不上去。卫生间的门也不常上锁,所以,猫熊就频繁进出,我进去时,猫熊就望一眼那高窗台,然后再望一眼我,这样反复多次,以我和它这么久的近距离相处,我当然猜出了它的心思,它大概是想登上高台,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抱它,它俯首就范,我把它放在了高台上,并打开了那扇窗户,猫熊果然是要从高处亲眼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它蹲坐在那里,看窗外随风摇曳的柳枝,看开放的桃花,更看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小麻雀,有时做前扑状,但纱窗挡住了它。好动是猫的天性,但猫熊有时在这个高台上一蹲就是一、两个小时,它有时观察,有时也在闭目思索。望着静静思考的猫熊,我忽然想到了罗丹的雕塑《思想者》,大概猫熊与我近距离接触久了,它也看穿了我这人类的一员,思想竟然是那么僵化、浅薄,行为竟然是那样萎琐、顺从,我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它为主人着急、为人类着急,所以,就想跃上高台来替人类观察并思考。它大概在想,我看到的世界怎么与主人描述的世界不一样呢?它不知道,它看到的世界是客观真实的世界,而我描述的世界是照着别人写就的标准稿本来讲述的一个世界。望着这只认真思考的猫,我只能惭愧地低下自己这颗并不高贵的头颅,假装尿尿以化解一个人被一只猫审视的尴尬。反复多次,我已与猫熊达成默契,它来到三楼卫生间,就是为了从高台处看世界,这已是它每日的固定功课。我能看出猫熊也很感激我助力它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它就比以前安静了许多,挠沙发的次数也减少了,扯窗帘的频率也降低了,有空时,就与我对视,似乎要告诉我它的猫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以我对猫熊的长时间、近距离观察,猫熊的三观是正的。

望着猫熊有尊严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儿时在老家养的那只猫,那也是一只狸猫,外观与猫熊很像,但它们的猫生道路和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首先的区别就是,农村老家的那只狸猫连个正式名字也没有,今日想起它,为便于追悼,我权且在它已死去约半个世纪后追谥它为"小狸"吧。

农村养猫和城里养猫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或许,中国的城乡差别,在猫身上体现的比在人身上还明显。城里养猫是宠物,农村养猫是实用。况且,那个年代的农村,连人的吃饭都成问题,哪有余粮养个无用的活物呢。养孩子就是培养劳动力和将来的养老指望,养猪是为了宰杀吃肉或直接卖钱,养狗是为了看家,养猫是为了抓老鼠。所以,那时,农家的每间房子都留一个猫道,开口约二十厘米正方,上挂一块布帘以挡风寒。小狸每日多次进出家中的猫道,一般在夜半归来,它回来后,就从我被窝的下端钻入我的脚下,它特别懂事,不会过你膝盖以上,它怕打扰你的睡眠。小狸之所以钻我被窝,是因为我睡锅头,即最靠近锅灶的那溜火炕,这里最暖和,猫喜热,就陪我睡锅头。

一日夜半,北风呼啸,忽听得院里有急促的动静,紧接着,猫道像有一颗炮弹射入,咚的一声,有重物从猫道处落地。母亲赶紧将煤油灯点着,这才发现,小狸已蹲在灶坑里瑟瑟发抖,母亲赶紧下地将它抱起来,这才发现,它的后背有几个窟窿眼,还在往外冒血,它被狗咬伤了。家里现成的药只有凡士林膏,母亲就给小狸的伤处涂了凡士林膏,然后找块破布裹上。小狸自己已蹦不到炕上,我就把它抱起来,放在我足下。第二天,小狸就不吃不喝了,没熬过三天,小狸就在炕角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记得它最后望我的一眼,那样无助、绝望。小狸活着时,与它所处的这片乡村及其主人一样,贫穷、饥饿、肮脏、萎琐、胆怯、多疑、无知、愚昧,死后,也不得善终,连它的尸体也被饥饿吞噬。

马克思说,妇女的解放程度,标志着社会的文明程度。顺着马克思主义理论延伸,可否这样认为,宠物的幸福程度标志着主人及其所处社会的文明程度。

为什么村里的那条狗要追杀小狸呢?而我们院里邻居家的狗和猫却能和平相处呢?我女儿家的猫和狗似乎也冲破了动物分类的目、科、属、种之间的界线,进而和平相处。

或许,咬伤小狸的那条狗也是饿急了眼才做出如此野蛮的行为来。那它为什么饥饿呢?主人为什么不把它看管好呢?是否它的主人也饥饿、贫穷,它的主人已习惯了它如叫化子一样的流浪生涯?它的主人为什么饥饿、贫穷呢?大概它的主人太懒惰了?大概那里的天大旱了?大概…?大概…?我实在是想不清楚。

反正,那时,我们家、我们村的贫穷与饥饿是真实的。记得有位作家说过,贫穷可以扭曲人性,我补充一句,贫穷也可以扭曲猫性和狗性。猫和狗是最早被人类驯化的动物,它们也是对人类依存度最高的动物。猫性和狗性当然不能等同于人性,但家养猫与家养狗的脾气、性格绝对折射着主人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程度。有统计数字显示,家养猫、狗的平均寿命比流浪猫狗长寿四分之一左右。村里的小狸没有洗澡的习惯,是因为当时主人都没有洗澡的条件。捕鼠当然是猫的天性,但小狸每日早出晚归去抓鼠,这与它在主人家里吃不饱不能说毫无干系。小狸最后惨死在狗的凶牙下,这不能不追问狗及其主人凭什么要追杀一只无辜的猫……

我后来进城,与其说是为了实现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倒不如说是为了摆脱饥饿。我真的被饿怕了。我现在性格中的胆小怕事、不敢担当、把无知当勇敢、把愚昧当洒脱、把逃避当精明等等表现,很大程度上就是儿少时被贫穷与饥饿扭曲过的后遗症。

好在,今天我能吃饱了,特别是,我接受了一定程度的现代教育,这样,才能在小花、小黑、猫熊面前表现出从容的心态来。我的点滴爱心与少许文明不是源自贫瘠的故土,而是来自后来接受的民主、科学、逻辑、信仰等趋向真理的知识。当然,我们不能说,饱足就能文明,但贫穷与饥饿绝对远离文明。

我之所以坚持让小花、小黑、猫熊每日里必须过上目中有人、口中有粮的日子,就是不想让它们重蹈我儿时饥饿的覆辙,让它们诀别小狸的生活环境。我是这四只猫不同命运的见证人。

这十年多来,与其说是我们主人在宠爱着前后进家的三只猫,倒不如说是三只猫在信任和爱戴着主人。宠物猫,从一定程度讲,就是未在户口本登记的家庭成员,它们的喜怒哀乐已是你喜怒哀乐的组成部分。它们撒娇,是因为主人对欣赏撒娇已有了依赖性,宠物的撒娇是主人快乐的重要源泉。

这个夜晚,我睡得好香啊,因为,有小花、小黑、猫熊伴我左右。我与仨猫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202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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