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飞翔hello

今天继续分享张爱玲的《半生缘》，主题是：噩梦。


过了几周，世钧来到上海，住到叔惠家，告诉他翠芝解除婚约的事，叔惠震了震，道：“哦？”回想到清凉山上的那一幕。那一天，他和翠芝走了许多冤枉路后，就放弃了原来的目标，看见山，稚气的说：“爬到山顶去吧。”

天色苍苍的，风很紧，爬到山顶上，他们坐在那里谈了半天。说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话，但心里都有这样一个感想，想不到今日之下，还能够这样见一面。所以都舍不得说走。

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下山。那一段路很不好走，后来他拉了她一把，本来可以顺手就吻她下，也确实的想这样做，但是并没有。那天他的态度，可以是问心无愧的。没想到，她回去就和一鹏毁约了，好像忽然之间一刻也不能忍耐了。

第二天，世钧到了顾家，告诉曼桢，他父亲从前认识曼璐，并约略说了他家人的态度，曼桢听着，起了反感，道：“我觉得我姊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没有错，是这个不合理的社会逼得她这样的。要说不道德，我不知道嫖客跟妓女是谁更不道德！”

世钧觉得她很可以不必说得这样刺耳。他唯有一言不发，默默坐在那里。那痛苦的沉默一直延长下去。

曼桢突然把她手上的戒指脱下来放在他面前，苦笑着说：“也不值得为它这样发愁。”世钧愣了一会，终于微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曼桢不答，他看见她苍白的紧张的脸色，他的脸色也慢慢的变了。

他把桌上的戒指拿起来，顺手就往纸篓里一丢。他站起来，出去的时候随手把门一带，不料那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那一声“砰！”使他和曼桢两人同样的神经上受到剧烈的震动。她大哭了起来。

顾太太从她姊姊那回来，和曼桢道：“你姊姊这两天病的，倒是非常惦记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去。”正说着就听到声“姑外婆”。豫瑾来了，拿出两张喜帖。顾太太见了，笑道：“哦，要请我们吃喜酒了！”

曼桢笑着翻开喜贴，一看日期就是明天。忽然又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楼底下的老妈子喊着：“顾太太，你们大小姐家里派人来了！”曼桢出去一看，是祝家的汽车夫。

那车夫道：“老太太，我们太太叫我再来接您去一趟。”顾太太颤声道：“怎么啦？”车夫道：“我也不清楚，听见好像是病的很厉害。”顾太太道：“我这就去。”又和曼桢道：“你也跟我一块去吧。”曼桢应了一声。

豫瑾也没有话可以安慰，只说了句：“怎么忽然病的这样厉害。”顾太太哭了，他忽然明白过来，曼桢眼睛红红的，一定也是手足情深的缘故吧？想着不能耽搁人家时间，匆匆的跟她们点了个头就走了。

几分钟后，顾太太和曼桢便坐着这辆汽车向虹桥路驰去。顾太太拭着泪，曼桢道：“豫瑾结婚的事情，我们看见姊姊先不要提起，她生病的人受不了刺激。”顾太太点头称是。

到了祝家，没看到鸿才，只见曼璐面色惨白，气如游丝。曼桢低声问阿宝道：“医生过来了没有？”曼璐却开口说话了，道：“来过了，说今天……晚上，要特别当心。”

房间里一点上灯，好像马上是夜晚了，不知道可能平安度过。顾太太和曼桢在灯光下坐着，心里都有点茫然。

曼桢想到：“这次和世钧冲突起来，起因虽然是为了姊姊，其实还是因为他的态度不好，近来总觉得两个人思想上有些距离。所以姊姊就是死了，问题也还是不能解决的。”

阿宝来请她们去吃饭。吃完饭，阿宝送上热手巾，便说：“大小姐说了，叫等太太吃完饭就让车子送太太回去。”顾太太道：“那怎么行？”曼桢道：“妈，你就回去吧，你在这熬夜，姊姊也不过意。”

顾太太走后，曼璐好像睡着了。曼桢把灯关了，只剩下床前的一盏台灯。阿宝走进来低声说：“二小姐，你去睡一会吧，我在这儿看着，大小姐醒了我再叫你。”

曼桢担心鸿才随时会回来，自己睡在这里究竟不方便。当下就点点头。他们这里给她预备下了一间房。阿宝带她去，等她上了床，替她关了灯才走。

从前有一次，鸿才用汽车送她回去，搽了许许多多香水，和他同坐在汽车上，简直香极了，怎么会突然又想起那一幕？

因为好像又嗅到那强烈的香气。而且在黑暗中那香水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她忽然坐起身来了。

有人在这房间里！






豫瑾婚礼上，顾太太想着曼璐的病，觉得心乱如麻，坐到一半，出门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祝家。其实她想的和事实差很远，曼璐竟是好好的，连一点病容也没有。

倒是鸿才像个病人。脸上斜贴着两块橡皮膏，手上也包扎着。他直到现在还有几分惊愕，再三说：“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会咬人的。”他被她拖着从床上滚下来，一跤摔的不轻，差点压不住，让她跑了。

只觉得鼻尖底下一阵子热，鼻血涔涔的流下来。被她狂叫得心慌意乱，自己也被她咬得叫出声来，结果还是发狠一把揪住她头发，把头在地板上死劲磕了几下，才砸昏了过去。

当时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她可是死了，死了也要了他这番心愿。事后开了灯一看，还有口气，乘着还没醒来，抱上床去脱光了衣服，像个艳尸似的，这回让他玩了个够，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曼璐淡淡的道：“那也不怪她，你还想着人家会拿你当个花钱的大爷似的伺候着？”

夫妻俩正在房中密谈，阿宝有点慌张的进来说：“大小姐，太太来了。”曼璐把烟卷一扔，向鸿才道：“交给我好了，你先躲一躲。”鸿才匆匆的往昨天那间屋子一钻。

曼璐也手忙脚乱的，把头发打散，钻进被窝，作出生病的样子。顾太太一看见她，大出意料之外，笑道：“哟，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她在床沿上坐下，握着曼璐的手笑道：“你二妹呢？”

曼璐道：“妈，你都不知道，就为了她，我急得都厥过去了。”顾太太道：“她怎么了？人呢？上哪去了？”急得站起来四下乱看。

曼璐紧紧的拉住她道：“妈，你坐下，等我告诉你，我都别提多恼火了！鸿才昨晚醉的稀里糊涂跑到二妹屋里了，我是病得人事不知，赶我知道已经闯了祸了。”

顾太太呆了半晌方道：“这怎么行，曼桢已经有人家了，他怎么能这样胡来，我的姑奶奶，这可坑死我了！”曼璐道：“鸿才答应跟二妹正式结婚。”顾太太听了这话，很是惊讶道：“正式结婚，那你呢？”

曼璐道：“我跟他又不是正式的。”说到这里，她直擦眼泪。顾太太也哭了。

顾太太心里难过，也是因为曼桢，叫她就此跟了鸿才，她一定是不愿意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她去。”

曼璐一骨碌坐了起来道：“妈，你先别去，她正在气头上呢。等她火气下去些，我们慢慢劝她。我急得没办法，只好说她病了，要静养，谁也不许上她屋里去，也不让她出来。”

顾太太听到这话，忽然打了个寒噤，觉得有点不对，道：“好好的一个人，不能就这样不见了。我回去怎么跟他们说呢？”

曼璐道：“老太太不要紧的，可以告诉她实话，弟弟他们还小，也不懂什么，就说二妹病了，在我这养病呢，以后不能出去做事了，住在上海太费了，得搬到内地去。”

顾太太茫然道：“干嘛？”曼璐低声道：“免得那姓沈的来找她，去苏州吧，近些，住不长的，等这儿办喜事一有了日子，马上接妈回来主婚。大弟弟等他毕业了，也别忙着找事，叫鸿才送他留洋去，妈吃了这么些年苦，也该享享福了，以后你跟我过。”

说着曼璐打电话给鸿才办事处的小陶，叫他来一趟。一席话把顾太太说得心里迷迷糊糊的，尤其是她所描绘的大弟弟的锦绣前程。

母女俩谈谈说说，小陶已经赶来了，曼璐叫他当天动身到苏州去赁下一所房子，日内就要搬过去住了，又叫汽车送顾太太回去。

顾太太本来还想和曼桢见一面，当着小陶，也没好说什么，只好就这样走了，身上揣着曼璐给的一笔钱。


结语：

曼桢灿烂美好的人生，就这么被她姐姐、姐夫和母亲给毁了，以爱她的名义给她规划了未来。心不觉得一沉，眼看着就要走姐姐相同的路了，未来一眼望到底的黑暗，和讨厌的人一起生活。有小伙伴劝我，小说都是假的。可是生活啊，哪有那么一帆风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有的甚至更惨……

所以要学会绝处逢生，以积极的心态迎接挑战。我们可爱的曼桢会像个羔羊一样，任人摆布吗？她要怎么破这个局呢？

你怎么看曼桢的遭遇呢？点个在看和我吧！

飞翔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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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时

小说乎！

飞翔hello

背时 发表于 2019-12-25 13:38
小说乎！

是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