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在元曲中的意思竟是......
《元曲中的不三不四》|吴久冰作品
不三不四是个贬义词，意指人不正派或事物不象样子。
元曲是继唐诗、宋词后，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又一座高峰。文学爱好者，当然喜欢唐诗、宋词，我也不例外。不过，在读元曲后，我似乎更偏爱元曲，我喜欢元曲的那种自由奔放，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该笑时笑，该哭时哭，该怒时怒，该媚时媚，真是喜笑怒骂皆成文章。特别是曲牌《天净沙》下面的长短句，更是我最爱阅读、品味的文字，短短五句，如五个收放自如的手指，无论什么内容，皆可信手拈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本来，对仗规整的六字句，突然在第三句和第四句中间插入四个字，从褒义讲，如平地一声雷，给人以惊喜;从贬义讲，如第三者强行插足，好好的正经人家，被这个“第三者”搅和得风波四起。
我非元曲专家，并不知元曲曲牌有几多，不是说别的曲牌不好，而是《天净沙》的那种格式，正中我的下怀。如《天净沙》的代表作，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工整中有错落，平淡中有起伏，写景中有人情。读这首词，我忽然想到了汉语言里的一句成语:不三不四。
本来前面是工整的三句，每句六字，如锦缎平铺，忽然后面来了四字，夕阳西下，一下子让前三句如悬崖勒马，悬崖的那边，果然移动着一个不平常的活物，断肠人在天涯，也是六个字，与前面平铺的六字三句相呼应，如此，这五句话，其中四句是工整的六字，忽然间，拦腰来了四个字，夕阳西下，这真如一款直通通的宽松棉袍，无意间扎了条金腰带，穿袍的人一下子就有了精气神。前三句已不是那个三句，后一句也不是那个一句，三句加一句已不是平常的四句。前三句如昂首挺胸，后一句则如金龙摆尾，前三句与后一句中间的四个字，则如美人的细腰，这款细腰承上启下，细腰衬出上身的丰胸与下身的美臀。如此，《天净沙》就凄婉哀美、妖冶动人。原来，不三不四，喻人时是贬义，写作时，则有出奇的美文效果。
读元曲，随处可见不三不四，不仅在文章的格式上抑扬顿错，原来，元曲的内容里也处处是不三不四。
不三不四所谓的不正派，就是不正统，就是打破了一般人的常规，就是异端邪说。当然，倘若你偏离三、四，非要堕落为世人普遍不齿的一、二，如一路货色、二流子，那就真的是不三不四了。倘若你突破三、四，向五、六跃升，那样的不三不四，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如哥白尼的日心说，对于以地球为中心、雄踞其上的上帝代言人___教皇来说，当然是不三不四。后来的事实证明，哥白尼的不三不四，迈开了人类对宇宙真相探索的第一步。量子力学相对于世人普遍认知的牛顿经典力学当然是不三不四，连当时的物理学界大咖爱因斯坦一时也难以接受，因为传统观念里，上帝创造万物都是非常精确的，今日里，量子力学忽然说，物理学的禀性竟然是随机性，所以，爱因斯坦正告哥本哈根学派说，上帝是不会掷骰子的。量子力学的领军人物___也就是当时物理学界那个不三不四派的代表人物玻尔强硬地回应爱因斯坦，你不要教上帝怎么说。事实证明，泡利不相容原理、薛定谔猫等观念确实是物理微观世界的基本特征。今日里的许多高科技运用，正是基于量子力学原理。那时的不三不四，成为了今日里的五彩缤纷、六六大顺。
元曲里，随处可见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当然就是不正统、不正派、不三不四。如张养浩的[中吕]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这不是明明的借古讽今吗？！啥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就是指朝廷瞎B折腾，兴也罢，亡也罢，最终遭殃的还是老百姓。这让当朝皇帝听见，当然是不三不四。
更有甚者，关汉卿的[一枝花.不伏老]，直接向正统、正派叫板: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关先生说的是要走“烟花路”，其实，就是表明不与当朝合作的态度。元朝虽黑暗，但还没有那么多五毛党、告密者、金边夜壶(胡)，否则，关先生能得好死？
看来，做人要三从四德，要三个代表四项基本原则，作文，则可学元曲，可以不三不四。
202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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